盆栽奇遇

窗台老榕樹盆栽，不經意養了快10年，生命力非常旺盛，是家裡生存最久的盆栽，我都叫他「老爺爺」。

我不善於照顧盆栽，當初老爺爺初到家裡的枝幹挺立小葉茂密，隨著歲月與幾番波折，形貌逐漸垂敗，但即使是植物養久了也有捨不得丟的感情。

盆栽當初買來時就有做鐵線纏繞的造型，土裡也有講究排水的鋪排，我這種外行只知道植物、土與水，一怕整理就弄死他。記得當年賣給我盆栽的花市老闆，曾說買回去後日後要整理可以找他，多年後我心裡仍惦著這句話。

「但我根本忘了當初是跟哪一攤買」「會有人願意幫忙做這種服務嗎？」種種的不確定，今天出門時，就想當作碰個運氣，出門前還請家中佛祖保佑，希望能幫老爺爺換土成功。

一早九點多到建國花市，先信步走走看看有沒有賣榕樹盆栽的攤位。榕樹是很低廉低品的植栽，走了幾十公尺就漸漸失去信心，類似這種中式植栽的店家，大部分沒賣這種品種。

隨機想碰運氣走進一家中小型中式松柏盆栽攤位，一個和藹書卷氣的老先生起身與我招呼，我將我的需求說出後，連植栽都沒機會從袋裡拿出，就被他立刻婉拒，大意是說他只做他賣出的盆栽的整理，且他的盆栽都是高價的，榕樹很低品，即使他要做，一出個門就是算萬起跳的。

我沒有生氣，本來這機會就不大，我訕訕笑著說「原來如此，抱歉，我外行啦」老闆也很客氣地說「沒關係，交流一下嘛」。第一攤的失敗，我開始覺得幫老爺爺整理的成功機率變得渺茫。

我走了右半邊後，沒再發現合適植栽的店家，要從左半邊繞回，正打算放棄，卻又心有不甘，又看到一家中式小型盆栽店。「姑且一試吧」心想。

店內是一個綁著馬尾戴著黑框眼鏡的白髮大哥，穿著與他年紀違和的刺繡造型牛仔褲。我很不好意思地跟他說：「請問有沒有幫人整理盆栽，我有一個榕樹盆栽多年有感情了，想幫他整理」，他說「可以啊！」我有點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。

拿出盆栽，當然被老闆評價照顧得不好，日照太少，施肥也不夠，他隨意地修剪一下枝葉後，我冒昧地問他是否能幫他重新換土，老闆顯得有些為難，想是一門麻煩利潤又少的生意，他剛開始想拒絕我，但不知是否是我都是彎著腰跟他說話，又幫他找了他放在椅子上的老花眼鏡，他雖然說了他沒土什麼的理由，但他還是毅然地坐下來幫我換土。